万建军的“沉浸式”投资艺术:跟踪草根变化,下沉到产业链中
2021-11-10 14:38:16 来源: 华安基金 字号:

在本期访谈中,万建军这位从业超13年的基金经理追溯了自己构建“四好”投资框架的“前世今生“:


因为在研究员期间见过白酒最惨烈的时刻,他意识到,即使白酒这种长期的好行业,在面对基本面变差的情况,也不能去持有。“好行业”和“好阶段”也在他的投资框架中占有重要地位,比例超50%。


而对于龙头公司的偏爱,则来自于他对【确定性】的追逐。这点,也体现在他对仓位的设置和产品净值的考量上:


“当基本面在底部或者基本面底部特征看不清楚的时候,我去调研,我得到的反馈信息也是一半是看好一半是看空,这个时候我是不敢重仓的,或者我可能尝试性地买了1个点,然后它涨了1倍,对我的净值贡献也就是1分钱。


但如果现在产业链已经慢慢有一些迹象出来,形成了一些共识,这个时候我是比较有底气的,我可能买10个点,10个点的仓位,只要它涨20%,对我的净值贡献就是2分钱。”


以下,是万建军本次访谈中的精彩观点和精华,分享给大家。(完整视频可点击此处查看》


以下,是万建军本次访谈中的文字实录:

 

在华为3年的感悟:
产业变化比想象的要慢,
它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感觉


Q1:华为做过商务经理,在申万研究所做过研究员,还去过平安养老,现在来华安基金。职业生涯中既有产业也有金融,对您现在做投资有什么样的影响?


万建军:产业经历对我的影响挺大的,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在华为待过,我了解到一件事情:产业变化比我们想的要慢,它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感觉;企业的变好是一步步来的,它不像资本市场,可能今天大涨明天大跌,情绪也可能突然地变化。


一个企业,如果要变好,可能要花好几年的时间;如果要变差,它可能也要过好多年才会慢慢的变差。


这对于我现在做投资来说,尽量用更长的时间去看待这些变化。


申万:规范了我的研究体系框架
平安养老险:用更长期维度去看待投资


Q2:研究所,养老保险,公募基金,这三种金融业的身份对您做投资有什么加分项?


万建军:申万号称卖方分析师的黄埔军校,它对我的意义至少有两点:


第一,申万培养了我规范的研究体系框架,它教我如何专业地去看待一个公司的投资价值。


第二,我在申万做了7年的研究员,这个时间相对是比较久的。这7年的时间,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待资本市场的涨跌,它给了我一个相对客观的视角去看待资本市场。


跟我同龄的很多人,他们很早就开始做投资了,我有机会近距离地去观察他们投资的心路历程,这对我的帮助是比较大的。


在平安养老险,最大的影响是让我从更长期维度去看待投资这件事情。


在保险公司,钱的久期是比较长的,所以保险公司经常会说,要做所谓的战略资产配置或战术资产配置。它的战略资产配置,可能是看3-5年,甚至更久的维度;战术资产配置至少也是1年以上的维度。


所以他们对短期波动的考虑度相对更低一些,给我的一个感触就是,做投资用更长久的眼光去看待,最终对投资是有一些帮助的。


牛股是时代赋予的,
不要太高估个人对资本市场的影响


Q3:您在申万研究所,刚开始研究的是传媒和互联网,那几年你还获过传媒新财富大奖,当时有没有挖过一些传媒的牛股?


万建军:我觉得牛股都是时代赋予的,并不是我把它挖掘出来了,而是时代到了,它们自然而然就会成为牛股。


说句实在话,在那个时代,如果传媒真的有机会,没有万建军也会有王建军或李建军能把这些牛股挖掘出来。


牛股就在那里,只不过是看谁去把它说出来而已。


本质上,我觉得不要太高估个人对资本市场的影响,如果当年没有传媒行业大发展的背景,研究员也是很无力的。


所以,从挖牛股的角度来说,我觉得更多是因为那个时代给了传媒的表现机会。


华安基金:真正地完善了自己的投资框架


Q4:2016年您来到华安,但2018年才开始做投资,2016-2018年这段时间,您在做什么?


万建军:在那两年,我真正地在完善自己的投资框架。


华安基金有非常完善的投研体系,那两年我花了大量的时间去补了一些我本身不足的行业,比如消费、医药。


从过往经历来说,虽然也涉猎过这些行业,但真正让我在开始深入研究,其实是在华安基金的这两年,给了我充足的时间,让我像研究员一样开始从头学习这些行业,这对于丰富我的能力圈,是非常好的一段经历。


Q5:华为,申万研究所,平安养老险,以及华安基金都是你职业生涯的重要阶段,哪一段经历让你有飞速成长的感觉?


万建军:人之所以会成为现在的人,因为过往的每一段经历让你从当中学到了一些东西。


我很难说某一段经历是最有价值的,因为如果你没有之前的经历,也就不会成为现在的你。比如,如果没有申万的经历,可能我也无法加入华安。


所以,每一段经历对我来说都是非常宝贵的。


“好行业”要符合时代背景

可以用常识辨别


Q6:您的投资框架很清晰,“四好”:好行业、好阶段、好公司、好价格。您刚刚谈传媒的时候也说了,“好行业”要符合时代背景,但这个概念会不会太宏大了?


万建军:这个概念看似宏大,其实是能具体到当下时代背景的。


比如现在大家也知道,哪些行业是国家支持的,哪些行业是不支持的;包括现在的经济处在什么阶段,就像美国的科技浪潮,它已经延续了二十几年了。


所以,符合时代背景虽然看似很宏大,但如果去留意它,你会发现它是触手可及的。


Q7:就像您说过的一句话,“好行业是用常识都可以辨别出来。”如果用常识可以辨别出来好行业,那么基金经理和普通人的差别在哪里?


万建军


第一,如果大家都愿意通过常识去做投资,最终可能不会有那么大的差异;但关键是你要坚信这是常识,你需要对它有一些信仰,常识是一种非常巨大的力量。


第二个,你要相信,根据常识去投资,你能赚来很好的回报率。


坚信这两点,一般人也能做到不错的投资业绩。


Q8:“好行业”在您的投资体系中,占多大的比重?


万建军:好行业和好阶段在我的投资框架中,应该会超过一半的比重。


经历过白酒最差的时候,
意识到必须要在投资框架中增加“好阶段”


Q9:“好阶段”是你比一些基金经理多出的一个环节,是什么让你意识到,必须要在投资框架中增加一个“好阶段”的指标?


万建军:这个源自于我做研究员的经历。


大家都知道,白酒是过去5年是最好的行业之一,过去5年重仓白酒也是个躺赢的机会。


但是你再往前推3年,那3年传媒是全市场表现最好的行业之一,白酒是全市场表现最差的行业之一。


在做研究员的时候,我清晰地看到,虽然白酒长期是个好行业,但当白酒阶段性出现基本面恶化的时候,在资本市场上也会有非常不理想的表现,此时我们就不应该去重仓它们,而应该选择基本面更好的。


我对好阶段的认知和理解,正是因为我做研究员的时候经历过现在这些最好的行业,当年是多么的落魄。


投资框架中,跟踪更重要,而非提前预判


Q10:您提到了基本面,这也包含在您对“好阶段”的定义中,即:好阶段至少是要基本面向上的,所以您要怎么提前把握基本面的情况?


万建军:从自身角度来说,我大概率没有领先市场的能力,我一直不追求每次都能提前把握住,因为我的投资框架里,跟踪更重要,我跟踪的是基本面的变化,而非提前去预判。


比如,我会去看经销商的数据,跟踪上下游的数据,跟踪竞争对手的数据,访谈上市公司,通过上市公司反馈的点点滴滴,去帮我塑造和构建对行业的整体看法。


所以,我不是宏观地、自上而下地去看行业有没有机会;而是,我既要去聊这个行业中的龙头公司,又要去聊这个行业中的三四线公司;通过和他们的交流,和产业链的交流,我才能去发现这个行业是不是有一些变好的迹象。


跟踪的本质是要沉到产业链中,
跟踪一些草根的变化


Q11:于跟踪,想到您之前说过自己很认同的一句话:“90%的牛股都是跟踪出来的”。你会去跟踪白酒经销商的路演,去跟产业链聊,但相比白酒这种比较好跟踪的行业,一些变化很快的科技企业,您怎么样去做跟踪?


万建军:白酒和科技企业的跟踪都是类似的,本质上是你要沉到产业链当中,去跟踪一些草根的变化。


比如新能源车,你可以去跑4s店,你也可以去跟上游的供应商交流它的资本开支等等。


可能他们不是上市公司,只是产业链里一个很小的环节,但你可以通过跟踪这些公司,去了解产业链的变化。


Q12:你跑过很多的4s店?


万建军:我自己不可能有很多时间去跑这么多的4s店,所以我很依赖华安的整个投研平台。


我们的研究员非常勤奋,他们每天都在跑,他们在跟踪这些最细微的东西,他们会时时刻刻把行业的最新情况反馈给我,所以我能了解到比较一手的信息。


看好一个行业,至少重仓20个点以上


Q13:那么,是不是容易跟踪的行业会占比较重的配置比例?


万建军:对,我不太喜欢不能跟踪的行业和公司,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去判断它现在是变好还是变坏。


有可能只是上市公司领导跟我说了公司现在在变好,而这个公司没法做上下游验证,也没法做竞争对手的调研,所有的信息是来自于一个渠道,这种对于这种来说我是很难判断的。


Q14:所以,能看到华安研究精选的单一行业配置有时候高达40%,这样的重仓程度,底气也是来源于日常的跟踪吗?如果单一行业出现风险,您怎么办?


万建军:如果我看好一个行业,我至少会重仓到20个点以上,甚至更多,本身我的投资框架就是要做行业的风险暴露,我赚的是这个行业超额收益的钱。


如果这个行业基本上没有出问题,它的担忧度就很小,因为行业不停的向上;它对我最大的挑战是,当这个行业的基本面出了问题,风险暴露可能会比较影响比较大。


所以,这种投资风格对于我对行业的跟踪和研究深度,提出了比较高的要求。


Q15:您反复强调跟踪,您的跟踪方式大多数是草根调研吗?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方式吗?比如看报表数据?


万建军

第一,看报表看数据,这是最基本的,它能帮你跟踪最一手的东西。


很多东西管理层讲的天花乱坠,你去看一看报表,如果报表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么他的可信度就要打个问号。


第二,去产业链跟踪是很必要的,华安是个非常不错的平台,我们每天都会有非常多的路演交流和沟通,这就是一种调研。


比如我想去实地考察,因为这个公司可能需要实地去看,那么你可以自己实地去调研;很多的时候,你要跟踪一些经销商,在公司就能完成。


每天的沟通交流,包括公司公告,这些都是最一手、最公开的信息,意义是最大的。


喜欢确定性,能为产品净值做更大的贡献


Q16:您刚才说,觉得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提前把握,从投资结果来看,确实大部分都是偏右侧的。您是觉得自己真做不了左侧而做右侧,还是说,这是投资方法自然而然形成的结果?


万建军:是投资方法自然而然形成的结果。


在我的投资过程中,从买入的时间点上,并不是所有的都是右侧的结果,但是为右侧居多,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况?


因为本质上,我自己更喜欢确定性。


因为如果所有人都已经形成共识了,这个产业就起来了,理论上它就不是产业链的底部了,只有底部的时候才会这么混沌。


当基本面在底部或者基本面底部特征看不清楚的时候,我去调研,我得到的反馈信息也是一半是看好一半是看空,这个时候我是不敢重仓的,或者我可能尝试性地买了1个点,然后它涨了一倍,对我的净值贡献也就是一分钱。


但如果现在产业链已经慢慢有一些迹象出来,形成了一些共识,这个时候我是比较有底气的,我可能买10个点,10个点的仓位,只要它涨20%,对我的净值贡献就是两分钱。


所以我更在乎确定性。


当然,也有一些运气好的时候,比如我们天天都在跑草根,恰好在这个时候我们调研下来,发现有了巨大的预期差,但我们已经有比较大的把握它可以起来了,这个时候可能就会在比较左侧去建仓了。


但我认为这是偏小概率的事情,因为它要求我们每一次都能比市场领先,我觉得能时刻战胜市场,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Q17:您反复提到确定性,跟你之前说的,“一定要敬畏市场,不要去跟市场对着干”这样的话也是一脉相承的。


万建军:更准确的说法是,不要跟基本面对着干。


我也经常会在市场大跌的时候去做买入的动作,我不是完全属于顺着市场来做,本质上是跟着基本面来做。


如果基本面出现恶化了,我是不会对着干的;但如果基本面是向好的,下跌了我有可能就会买入,本质上是跟着基本面做投资。


偏爱龙头,本质上是对确定性的追逐


Q18:您基本上买的是一些龙头公司,为什么只买龙头?


万建军:大部分是龙头,研究员特别看好一些个股机会,我也会买入。我主要买龙头,本质上是对确定性的一种追逐。


Q19:除了确定性,您对龙头还有哪些定义?


万建军:我对龙头的定义挺简单的,市场份额占比数一数二的公司,或者是前几个公司。


Q20:既然您喜欢龙头,喜欢确定性,但为什么前十大重仓股的比例变化挺大的?高的时候60%多,低的时候只有30%,这么大的差异,是无意形成的?还是有时会刻意调整?


万建军:这只是一个结果,我没有刻意要把前十大做到60%或者30%,本质上这跟我当时对个股确定性的把握度相关。


比如,一个白酒龙头,我对它的把握度特别有信心,我就愿意配到7个点,甚至10个点;但如果我对这个公司的护城河、竞争力,未来前景的把握度没那么高,我可能就配3-5个点。


总结来说,对公司的把握度越高,配的就越重,把握度越不高,配的就相对少一些。所以最终形成的结果就是,有时候前十大的集中度高一些,有时候低一些。


Q21:记得您曾经说过错过一个眼科大牛股,也是因为当时对它的把握度不高吗?


万建军:是的,最根本的就是我对它的理解不够深入。


实际上,它非常符合我对好行业好阶段好公司的判断,但唯一,它在估值上看似不那么便宜,所以这是我对它的疑虑。


这个公司我关注了很多年,中间都是轻仓,没有重仓过,本质上就说明我对整个行业以及公司价值的理解是不够的,才会导致我迟迟不敢重仓这个公司,所以本质上是我在这方面的积累和认知是不足的。


为什么过去几年行业龙头表现这么好?
因为市场集中度在提升


Q22:关于龙头,我有一些疑问。因为龙头属于大家都能看得见的,但形成的结果可能会抱团,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万建军:在我的投资框架里,我不考虑它是不是抱团,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结果,而不是刻意的原因。


你去买入这个股票,是因为它的基本面好而去买入,你卖出一个股票,是因为它的基本面变差了而去卖出;你不会因为抱团去买入股票,它不是你买入股票的原因。


所以我买入股票,不考虑它是不是抱团。


全市场4000多个股票,为什么有这些股票被抱团?另外3000只股票不被抱团?我们要反思的是,为什么有些股票大家愿意去抱团?有些股票大家不愿意去抱团?


如果抱团就可以,那不是以前说的,靠资金优势几个人坐庄就能做起来吗?为什么现在这种方投资方式,越来越难了?


本质上是因为现在大家更尊重基本面,你的基本面好,大家才愿意去买,表观似乎是大家在抱团,背后的原因是基本面在变好。


如果基本面天天下跌,可能都有破产的风险了,资金真的会去买一个随时可能破产或者退市的公司吗?


我相信应该不会有,资金都是逐利的,如果基本面恶化还去买入,这个也不太符合投资逻辑。


Q23:龙头意味着竞争格局比较清晰,但反过来会不会有一个问题,即成长性略显不足?


万建军:我觉得是两点:


第一,中国经济进入到新常态之后,总量增速比之前的中高增速下了一个台阶,但是时候出现了一个逻辑——集中度提升。


为什么过去几年行业龙头表现这么好?因为市场集中度在提升,很多龙头增速会更快。


第二,本质上还要去看这个行业。


如果这是一个成长性非常高的行业,龙头在当中成长性肯定也是非常高的,其实跟大公司还是小公司的相关度不高,更重要的是这个行业的整体增速是不是够高。


我的投资框架更多的是当下的伟大公司


Q24:您引用过芒格的一句话,“宁可去用合理的价格,去买入伟大的企业,也不要用便宜的价格,去买入平庸的企业”,您对于伟大和平庸是怎么定义的?


万建军:伟大企业和平庸企业的分析,比如,要去看roe,roe的可持续性,护城河等等这些。


除此之外,很大一个程度上还有你的一些主观判断,比如对公司管理层、产业趋势的判断,这是很关键的。


伟大和平庸,既要定量分析,也要有主观判断,因为这不是一个完全可以靠定量分析可以得到的答案,因为假设可以纯靠定量就能判断出伟大或平庸,理论上定量是很确定的,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什么是伟大,什么是平庸。


但为什么1000个投资人可能有1000个对伟大和对平庸的理解?


就是因为这1000个人是有自己的主观判断的,所以每个人的评判是不一样的。


Q25:您的持仓中,有没有可能将来会成为伟大企业的案例?


万建军:我现在的持仓很多是市场已经证明它是当下中国最成功的一批公司,我的投资框架更多选的是当下伟大公司。


买错公司的例子:

资本市场以为的企业拐点,
在真实世界中往往迟迟不来


Q26:买过伟大的公司,应该买过错误的公司,印象最深的给您亏了多少?


万建军:大概20%-30%。


本质上,它和我的思路是违背的,因为估值很便宜,显著低于行业的平均水平,市场认为它将要到业绩拐点,基本面将要改善,这个故事听下来,其实挺有吸引力的。


买入之后一个月,发现基本面又恶化了,又过了一个月,管理层又动荡了,再过了一个月,市场又说好像基本面还是看不到好转的迹象。


所以,有时候,我们以为的一个企业拐点是今天说了,明天就来,但在真实世界中,你会发现,拐点不仅迟迟不来,可能还会恶化。


在这个时候,再加上管理层动荡,当天跌停等等情况,最后可能是亏着钱,认错出来的。


所以我一直讲,你不要认为能够在最底部买到一个公司,这个概率是有,但你不能把它当做一个大概率事件去看待,因为它的改善过程可能比你想的要慢。


投资框架的核心:
用“好行业”和“好阶段”保护着自己的投资


Q27:刚才的案例中提到了低估值曾经“迷惑”过您,这其实跟您现在构建的价格体系很有关。您现在看“好价格”有两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估值一定要和基本面结合,您具体怎么结合?


万建军:我的投资框架,最核心的是你要处在一个好行业中,然后,你要处在一个好阶段中。


为什么?


因为在一个好行业的好阶段中,类似于大家说的,“风来了,猪都会飞的一个阶段”,那个时候,它是用好行业和好阶段保护着你的投资。


为什么?


如果一个行业景气向上、蓬勃发展的时候,这个行业中,你买任何公司,它可能什么都会涨,只是涨多涨少的问题;


但如果你买了一个向下的行业,你得买到这个行业中最出色的公司,你可能才不会亏钱,只要买的稍微差一点,你就要亏钱。


所以,必须要用好行业和好阶段去保护你对公司的选择,这也是为什么我对行业和阶段的注重度会这么高。


Q28:除了估值和基本面要相结合,您还谈到了估值一定要对应合理的预期收益,具体谈谈这是什么意思?


万建军:因为现在全球的流动性是比较宽松的,全球央行都在放水,所以它对稀缺资产、好资产是非常渴求的。


所以好资产的贵,是个全球现象。比如美股,它的核心资产估值一直非常高;包括中国一线城市的房价,也一直非常高。


所以我们要从相对中长期的角度去考虑收益率,你要做一个整体比较。


如果你发现A股的一些好的资产,未来3-5年内能够给你提供,比如能超越最基本的理财收益率,实际上它的比较优势就出来了。


这个时候,你看它的当期估值可能是不便宜的,但拿个3年或5年,你每年能赚到超过理财收益率的回报,从资产配置的角度来说,这对于一个人依然是有意义的。


做实业和做投资是一样的,都要有敬畏之心


Q29:调研过这么多上市公司,有没有给您一些印象很深的管理层?


万建军: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任正非,虽然我没有跟他直接沟通过,但因为我原来在华为工作过,我有相对于公司内部的一些认知。


我觉得企业家必须要有忧患意识,做实业和做投资是一样的,都要有敬畏之心。


任正非的忧患意识非常强,他不会故意去渲染一些文采激扬、口号式的东西,他非常低调地在运营这个企业,他也不喜欢抛头露面。


所以这种性格能够让他去躲在一个“角落”仔细思考,华为后面会碰到什么。我觉得这种风格才是中国企业家能够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一个很重要的品质。


主动去适应变化


Q30:作为联席总监,除了做投资,还要兼着一些管理工作,驱动你做投资的核心因素是什么?


万建军:我觉得是兴趣,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也是最强大的驱动力。


我是一个喜欢能不停学到新东西的人,投资或者研究,它恰好就给了我这个机会可以不断学习新东西、感受新变化,这种生活状态是我喜欢的,所以我才能我一直坚持下来。


Q31:所以您很喜欢变化,不喜欢不变?


万建军:投资上,我其实更喜欢不变。


Q32:矛盾吗?


万建军:不矛盾。


我觉得唯一的不变就是变化,比如,你告诉我一个股票,它永远都会涨,只要拿着就好,我当然希望我的持仓全是这种股票,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可以这么说,我期待不变,但真实社会就是在不停变化,所以我要去主动适应变化,这并不矛盾。


基金经理的本质是为持有人打工


Q33:基金经理也叫组合管理人,您做组合管理的目的是什么?


万建军:本质上,基金经理是在给持有人打工。


做组合的唯一的目的就是长期为持有人带来还不错的回报,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应该做到的。


Q34:我看过您的华安研究精选的客户持有情况,盈利客户占比还是蛮高的,你如何看待基民的持有体验?


万建军:我一直在讲,我希望我的基民能够持有的时间更久一些。


因为我没法保证每时每刻都不回撤,或者每时每刻都把回撤控制得非常好,这个超出了我能力范围。


但我有信心的是,拉长一点,从相对长期的角度,我能够为持有人带来一个相对合理的回报。


所以我希望持有人多给我一些耐心和时间,让我能够有机会给他们去做理财这件事。


Q35:虽然是这样说,但真正能做到长期持有的人,确实挺少的。从你自身的投资风格来说,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更适合持有你的基金?


万建军:我也希望我的持有人是相对乐观的,因为我的投资整体是偏乐观的,我认为做多中国能够带来不错的回报。


如果他也是这种乐观的性格,我们的匹配度会更高一些。


投资是盈亏同源的,
我能做到的是尽快收复回撤


Q36:长期为基民带来不错的收益,能达到这样的目标其实蛮难的。为了达到这样的目标,您做过哪些努力?


万建军:投资是盈亏同源的,你赚什么样的钱,你阶段性可能碰到什么样的风险,你就可能会有风险暴露。


很少会有基金经理能够做到,上涨的时候表现比较好,下跌的时候反而回撤又控制得很好,这对我来说也是挺难的。


过去5年重仓核心资产,可能你的回撤就会很很小,但在今年春节后的那次回撤,你有可能就成为全市场回撤最大的那一批人。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觉得阶段性、短期、一次性的回撤控制,挺超出我能力范围的;我能做到的是,如果有回撤,我能尽快的收复回撤,然后从相对中长期的角度,我把回撤控制的相对好一些。


Q37:收复回撤是很多基民关心的话题,您怎么做到尽快收复净值失地?


万建军:我自己没有预设要多久收复失地,我还是会按照投资框架来,时间我不敢说,但能收复的概率是比较高的。


因为我看好整个中国经济,这些行业企业会带来盈利增长,从基本面反映到股价上面,就会有比较不错的表现。


本质上我赚的是整个中国国运蒸蒸日上的钱,如果我对这一点比较有信心,我也相信权益资产的净值会有一个不错的回报,所以我是赚乐观的这个方向的钱。


有时候会过于乐观,这跟买错股票是一样的


Q38:反复听您谈到乐观,这种性格是天生的吗?


万建军:一方面,有一定的天生的成分;另一方面,也跟我在华为的工作经历相关。


我在华为的时候,去海外出差过,去过非洲、南美等国家,包括我有很多朋友也在全球各地工作,我们都会交流。


我发现,中国老百姓真的是全球最聪明、最勤奋、最拼的一批人,由这样一批人组成的国家,我很难不对它有信心。


Q39:乐观这种精神,对于你做投资有什么影响吗?


万建军:我会在各种情况下寻找结构性的投资机会。


Q40:反过来问,做投资有过于乐观的时候吗?


万建军:过于乐观是经常的事,它就跟你买错股票是一样的。


因为人性很难克服,在市场恐惧的时候,人性也恐惧,市场贪婪的时候,人性也贪婪。比如市场贪婪的时候,你就容易被影响也变得很乐观。


想靠自己的勤奋去碾压别人,很难


Q41:您之前说过一句话,“不要想着靠勤奋和聪明去碾压别的基金经理”。不靠聪明可以理解,但勤奋不太能理解,中国有一句话叫勤能补拙,你为什么觉得也不能靠勤奋?


万建军:我认识的很多基金经理,包括华安的同事,他们的勤奋只会超出你的想象。


你觉得自己很勤奋了,但跟他们一比,你发现,他们比你更勤奋。投资不是一个指望别人不勤奋来获得你的超额收益的事情。


中国绝大部分的基金经理都是非常勤奋的,很多基金经理半夜还在看公告、研究报告,或者自己还在拆模型拆的很起劲,这个行业是很客观的,大家都是很拼的。


Q42:不靠勤奋,也不靠聪明,但作为主动基金经理,您需要战胜市场、战胜平庸,您靠什么?


万建军


第一,靠坚持。你要相信常识,相信常识能带来回报。


第二,靠少犯错。你要从之前犯过的错误中去吸取经验教训,下次再碰到的时候,你不要再犯了或者少犯一点,可能因为人性你不可能完全不再犯了,但是至少少犯一点。


有些东西历史上已经确定过,比如有一些公司不能参与,那么你就不要去指望着能在上面赚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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